[违章]“思纷”当年骑车的情形

最近孩子迷上骑车，每天放学在学校的空地上不知疲倦地疯骑，一圈又一圈。我无聊不过，“思纷”起我当年骑车的情形。

遥想当年，小学的时候，没有童车的年代，家里能有个28载重单车已经算很不错了，所幸我家里还算不错，家里有辆除了铃铛不响全身都响的旧载重，我推出来，个头比车高不了多少。刚开始只能跨三脚架，而且只能踩半圈。这个开始时是非常难的，因为骑车的人只能在车子的左边，为了保持平衡，车身必须略微右倾，跟玩杂技似的，特别恐怖。隔壁的哥哥扶着我骑了六七个早上，总算可以放手骑了。每天放学后，只要车子有空，我就在家门口崎岖不平的土路上玩杂技，这半圈儿的杂技练了十天半月才开始踩整圈儿。再过个一年半载，才敢上横杠，刚开始，还只能半边屁股坐在横杠上踩半圈儿回半圈儿，再熟练一点就开始两边屁股在横杠左右扭来扭去踩整圈儿。这种扭动极易导致车子失去平衡，是极考验技术的。我清楚地记得，我在横杠上扭动期间，有一次摔进沟里，还有一次冲进池塘里，都是路人帮我才得以重生。最严重的一次，撞上一棵大树，直接折了右手腕，吊了几个月的绷带。但尽管如此，在乡间的小路上，仍常有一道灵活扭动身躯的独特风景。

后来，我看到别的孩子扭动的身躯，才知这扭动是不好看的，全无美感不说，还极其滑稽，想起自己扭动着不知疯跑了多少路，不禁脸红，好久不愿骑车了。等到了必须骑车时候，我已能勉强够坐上座墩了，虽然还是够不着踏脚踩整圈儿，但我宁愿在座墩上半吊着踩，也不愿在横杠上扭动了。其实在座墩上半吊着踩也是很恐怖的，车速很慢，很容易失衡倒下，但大约我的横杠扭动技术基础扎实，所以在座墩半吊期间从没出过车祸，也没受过伤。初中毕业后，我在离家20公里高中上学，周末要骑车回家。高二的时候我终于拥有了一辆26女式轻便自行车，虽然是二手的，我也非常喜欢，这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物件，只属于我。我第一体会到坐在座墩上脚尖点地的感觉，实在是太妙了！初夏的周末，一群少女骑车飞奔，在绿树红花的路上，看得见青春的汗珠，听得见自由的欢笑。我想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吧。可惜好景不长，大约有人见不得我青春美少女的得瑟样，我这人生中第一个大物件不久就被偷走了。我难过得死，失落得要命，再不骑车。等到大学，骑车的机会少了，逐渐远离了骑车。唯记得一次班上组织骑车春游，一个男生载我，到了后半段，骑得非常吃力，我过意不去，执意要载他，我骑得又快又稳，大家都赞我技术好，我自己知道，我这是童子功，这童子功可以让你多年不骑车也不怵骑车。

从青春的怀想中回来。眼下，有个小屁孩，骑着他去掉了辅助轮的14寸小童车，双脚在地上滑动，还不敢放肆踩。我扶着他说，坐正，看前面，用力踩，我扶着你不放手。他依言照做，我跟着他，悄悄放手，他毫不知情地踩着，说妈妈千万别放手啊。等他要转弯时才发现妈妈早就放手了，自己已经独立骑行很远了。我高兴地对他说，你已经会了。他两眼放光，将信将疑，我再次扶他上车，再放手，他看我走在他旁边，这才确定自己真的会了。我看了下时间，离我们出门不到五分钟。下午接他放学的时候，我告诉他上车起步的要领，用一只脚把踏脚停到最高点并踩住，另一只脚用力蹬地。他依言照做，成功起步，虽然扭了几下，终究没倒。好，这就学会了，我原先准备了一个星期的弯腰奔跑没派上用场。第二天第三天，骑车上幼儿园，他已经完全能自如掌控方向和车速了。昨天，他自己在网上选的18寸风火轮拉风登场，他在人群中自由穿梭，灵活使用刹车，我跑再快，也跟不上他了。

孩子没学会骑车的时候，你会着急地要他快点学会。学会你也许又会感概，因为骑车就意味着他离开你的速度更快一些，他手握龙头刹车，无法再牵你的手；他骑得再慢，也无法和你并肩。他刚刚还脚尖点地问你问题，你不及回答，他已扬起一阵灰尘，给你一个迅速变小的背影，告诉你：不必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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